周老太真是恨瞿清遥恨得牙痒。
她活了一辈子，就从来没吃过这种亏，要是眼里能飞刀子，现在瞿清遥早就被扎了个稀巴烂。
这间病房里没别人不怕被听见，周老太直接把话敞开了说。
既是泄愤，也是威胁。
在她看来，一个丫头片子孤苦无依的，有一身力气又怎么样，现在逞一时痛快，总要面对现实的。
有她求到自己跟前的时候。
她眼里的火都快喷出来了，瞿清遥嗤了声，往边上一挪，周老太这才看到，半开着的门后面，竟然还站着好几个人。
街道妇联的牛主任，旁边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男同志。
竟然连公安都来了！
想起刚才说的那些话，周老太和罗秋霞恨不得倒回去扇之前的自己两个巴掌。
还是周老太反应快，扒拉着铁床腿儿爬起来，堆笑道：
“牛主任，两位公安同志，没想到家里钱不见的事都传到你们耳朵里了。”
“其实就是一点家事，我们自己能解决，就不劳烦你们了。”
“这医院里没茶没水的，也不好招待，改明儿我们一定做面工作认真负责的锦旗送过去。”
这会儿她已经回过神来了。
妇联来人，八成是瞿清遥这死丫头去告了状。
小丫头片子，以为告个包办婚姻就真能把她们抓进牢里了？
天真。
这招几年前老五就用过了，妇联最多也就是批评几句，不会真的怎么样。
谁家不卖女儿？谁家不打媳妇？要是妇联什么都管，日子还过不过了。
只不过，老五告状那次也就妇联来了人，这回怎么连公安都来了？
她一顿揣着明白装糊涂，哪知牛根花压根不接这顶高帽子。
“钱的事我们确实不知道，不过既然不说是家事，我们也就遵从意愿，不掺和了。”
“我来是收到瞿清遥同志的实名举报，说你们不顾她的个人意愿，要搞包办婚姻，有没有这回事？”
听到她说不管钱被偷的事了，周老太一噎。
她这是自己说话把自己给坑了啊。
罗秋霞则使劲瞪了瞿清遥一眼，张嘴就想狡辩。
结果不等她出声，牛根花加重语气道：
“刚刚在门口，你们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现在也别想着不承认，把人都当傻子。”
“来之前我已经向邻居都打听过了，知情人曾亲眼看到你们把杀猪佬送出来，还聊着彩礼相关的话。”
“知情人还说，这不是你们家第一次搞包办这一套了，前面几个女儿也都是被你们逼迫着嫁人的，是不是？”
“我告诉你们，现在提倡婚姻自由，你们还敢搞这种包办的陋习，说句不好听的，是要拉到街上挨批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这一套，牛根花确实有点生气，不过也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成分在。
放在以往，民不举官不究，这事高抬低放，轻轻揭过也就算了。
可现在不同了呀，她刚升职没多久，这不是撞她枪口上了吗。
这么一个典型在，多好的树威的机会。
周老太脸色微僵，什么知情人，绝对是院里那个肠子里兜不住屎的王大嘴。
心里把王大嘴骂了个半死，至于挨批，周老太可不怕。
嘴一撇：
“牛主任，我们是想把遥遥跟杀猪佬说和说和，这不是没成吗。”
“遥遥刚回来不久，又过惯了好日子，找个年纪大点的，会疼人，我们作为长辈，多吃了几年饭，总要为孩子多打算打算，你说对不对？”
“这不是还在商量，怎么就扯到包办婚姻上去了。”
至于之前的，嫁都嫁了，难不成陈年旧事，还要拿出来鞭尸啊？
牛根花听得嘴角绷得直直的。
这就是倚老卖老，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呗。
周老太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实在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难道公安还能把强把他们抓回去。
站了这么久，脚也累了，周老太准备挪到病床上坐着。
哪知，刚一动，其中一个公安上来就把她给按住了。
罗秋霞想过去帮忙，惊叫道：“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然后另一个公安把她也给按住了。
“都老实点！”
莫名其妙被公安按住，周老太和罗秋霞直发懵，就听见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瞿清遥开口了。
“你们不会以为，我只举报了你们搞包办婚姻这一条吧？”
很轻的声音，却让周老太和罗秋霞都打了个抖。
公安已经利索地把周老太和罗秋霞铐了起来。
“瞿清遥同志举报，你们在十八年前在医院故意将她和瞿家的孩子进行了交换，我们已经派人前去走访调查，现在请配合我们问话。”
至于问话为什么要铐人，那不是刚才这老太太乱动，疑似要逃跑吗。
是不是真跑不重要，只要他们觉得是想跑，那就是想跑。
一听这话，周老太和罗秋霞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了。
这死丫头，做事可真够绝的，这是想让他们死啊。
“......公，公安同志，不是这样的，你听我们说。”罗秋霞腿肚子发软，张嘴想说话，上牙碰下牙，抖得跟打了霜似的，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心里也清楚，其实没她说话的份了。
说什么，狡辩孩子不是故意换的？已经有人去查了，谎言一戳就破。
关键时候，还是周老太能稳住。
“公安同志，我们认错。”
“之前猪肉蒙了心，确实为了彩礼想把遥遥嫁给杀猪佬，该受什么样的惩罚，我都认。”
“但换孩子这事，确实冤枉啊。”
“就算再想要个男孩，遥遥也是我们周家的孩子，再怎么样也做不出换孩子的事来。”
罗秋霞竖起耳朵，等着听自家老婆婆怎么辩白。
结果周老太手往她的方向一指，哭上了。
“可秋霞她糊涂啊。”
“当时医院失火，我跟大成也没想到，秋霞竟然趁机就干了这样的事，等知道了，也已经来不及了。”
闻言，罗秋霞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恶毒老太太，竟然想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是觉得她会像以前一样，任人搓圆捏扁吗。
因为没生出儿子，她已经在周家忍了大半辈子，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行啊，要死，大家一起死。
“公安同志，我认罪，孩子是故意换的。”
“周家一直想要个儿子，可遥遥生出来又是个女儿，所以我们都不用商量，趁着生完医院失火，我婆婆和丈夫直接把她和另一个孩子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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