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森不愿相信她的话。
弥补？
那些伤害早已刻进骨血里，要怎么弥补？
他转身进了房间，重重关上门，直到纪冰雪敲门叫他吃饭才出来。
推开门，他一怔——
纪冰雪穿着围裙。
餐桌上摆着几道菜，色香俱全，全是他喜欢的。
“你做的？”他挑眉。
“嗯。”她低声道，“不想让别人打扰。”
许星森冷笑：“为了许书阳学的厨艺？”
纪冰雪手指一僵，眼底划过痛色：“星森，别再提他了，好不好？”
他偏要提。
餐桌上，他一句接一句地刺她——
“许书阳最喜欢吃甜的吧？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做给他吃？”
“你为他跑去悬崖摘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没命？”
“他看到你心口纹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感动得哭了？”
……
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剜进纪冰雪的心脏。
她从最初的痛苦，到后来的沉默，最后只是麻木地听着，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许星森却觉得快意。
直到吃完饭，他起身准备回房，纪冰雪却突然叫住他。
“星森。”
她递过来一根鞭子。
许星森怔住：“什么意思？”
“九十九鞭。”她嗓音低哑，“我还给你。”
他盯着她，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
“不是弥补。”她抬眸，眼底一片暗沉，“是我欠你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许星森：“遗书我已经写好了，就算你打死我，纪家也不会找你麻烦。”
“纪家所有财产，都留给你。”
许星森指尖微颤，随即冷笑：“你以为我是小孩子？被你三言两语哄骗？”
纪冰雪看着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说的是真的。”
话音未落——
“啪！”
一鞭子狠狠抽在她背上！
纪冰雪闷哼一声，背脊绷直，却硬生生忍住，一声不吭。
许星森没有留情。
第二鞭、第三鞭……
鞭子破空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皮开肉绽的声响伴随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纪冰雪始终站着，背脊挺直，连躲都没躲一下。
直到第九十九鞭落下，她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她终于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强撑着站稳，伸手去抓许星森的手。
许星森冷眼看着她：“怎么？后悔了？要打回来？”
纪冰雪摇头，指尖轻轻揉了揉他的手腕，声音虚弱：“……手疼不疼？”
许星森愣住。
随即，他猛地抽回手，讥讽道：“纪冰雪，你贱不贱？”
她扯了扯嘴角，苍白着脸笑了一下：“只要你开心，怎么说我都行。”
她的温柔让他看不下去。
许星森转身要走，却再次被她叫住。
“还有一件事。”
她递给许星森一把刀。
许星森皱眉：“你又想干什么？”
纪冰雪抬手，扯开早已被血浸透的衬衫，露出心口处那个刺眼的纹身——
【书阳】。
“剜了它。”她哑声道。
许星森冷笑：“怎么，现在不想留着他的名字了？”
话音未落——
纪冰雪突然握住他的手，猛地将刀尖刺入自己的心口！
“噗嗤！”
鲜血瞬间涌出！
许星森瞳孔骤缩，下意识要抽手，却被她死死按住。
“别动……”她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还是强撑着，握着他的手，一点点剜下那块皮肉。
鲜血顺着她的胸口流淌，染红了她的裤脚，也染红了他的手。
许星森指尖发抖，呼吸几乎停滞。
可纪冰雪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剜干净后，又握着他的手，一刀一刀，在心口刻下新的名字——
【星森】。
最后一刀落下时，她已经站不稳了，却还是强撑着看向他，唇角扯出一抹笑。
“星森……”她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爱你。”
说完，她彻底晕了过去，重重倒在地上。
鲜血在她身下蔓延，像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许星森站在原地，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满地的血，忽然觉得——
这世上最狠的报复，不是恨，而是她甘愿为他剜心剔骨，他却再也……不敢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