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酒本以为还要疼个好几天,没想到周大夫不知从那儿弄来几株血见愁,当天晚上就将她的伤口给缝合了。
这血见愁果然管用,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
而且伤势恢复得特别快。
谢晏川整天往她的屋里跑,要不是男女有别,恐怕早就搬去她的屋里住下。
只是这几日都没有看到谢景初的身影。
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有些失落。
春桃端着一碗药从门外走进来。
“表姑娘,周大夫说这副药吃完,你的伤便全好了。”
阮酒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
春桃赶紧递过去一块糖糕。
“这血见愁还真神,伤口这么快就好了。还是我们家表姑娘运气好,不过四爷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嗯?什么意思?”
阮酒没听懂。
糖糕让她紧蹙的眉头,舒展不少。
“听说前几日四爷去雾什么山,受了伤。结果周大夫的血见愁全给表姑娘用了,四爷的伤口一直难以愈合。”
“雾隐山?”
“对,就是这个名字。”
难道她用的血见愁是四爷去寻来的?!
“那他现在伤势如何?”她赶紧追问道。
“听说府里请了好几个大夫,但都没见好转,我刚碰到秦远,他说四爷还发起高热。”
“怎么没早些告诉我?!”阮酒立即站起身,满脸担心。
“是四爷不让我们说的,他说你身子还未痊愈,不必让你担忧。”
春桃话音刚落,阮酒就已经夺门而出。
来到谢景初房里,只见谢景初虚弱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搭着一张湿帕子,双颊绯红。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景初这幅样子,就算病成这样,也难掩他俊逸的容颜。
倒像是一个病娇美人。
“四爷!”阮酒轻轻唤了声。
谢景初看到她来了,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坐起身,额上的帕子也跟着滑落在地。
“你来啦!”
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又赶紧躺下,露出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阿酒,我难受。”
阮酒立即上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怎会烧得如此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拾起帕子,想要重新给他退热。
“要不是为了帮表姑娘寻药,四爷也不会如此!”秦远开口说道。
她手上一顿,果然是因为她。
“住嘴!”谢景初厉声呵斥道,“出去!”
秦远瞪大双眼,一边往门外退,一边挠头。
不是你刚刚让我这样说的吗?
阮酒将湿帕子小心翼翼放在他的额间,温声细语道,“还难受吗?”
谢景初看着她这样关心自己,也不枉费他连泡了好几夜的冰水。
他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转眼又变成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唇角向下一弯,“难受。”
阮酒咬了咬唇,心中要多悔恨就有多悔恨。
垂下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滴。
“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这样。”
眼睛一眨,泪水便掉在谢景初的手背上。
这下谢景初可慌了神,赶紧说道,“其......其实我也并不是很难受。”
“真的!”怕她不信,他赶紧补充道。
可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你别哭啊!”此时谢景初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好端端的,用什么苦肉计啊!
现在好了,该怎么哄?
慌乱之间,他猛地一起身,不小心牵扯到自己的伤口。
“嘶~”
阮酒立即停止哭泣,扶着他躺下。
“好,我不哭,你快好好躺着。”
谢景初眼神飘忽,心中暗爽,不过这苦肉计确实管用。
他趁机握紧阮酒的手,“阿酒,你别走。”
“好好,我不走。”
得到满意的答复,谢景初这才安稳地闭上眼睛。
作了这么多天,他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等谢景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依旧紧紧抓住阮酒的手。
而阮酒则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整理碎发。
“你醒啦。”
阮酒睡眼惺忪,但也不忘探探谢景初额间的体温。
“还好,高热已退。”她松了一口气。
又接着问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谢景初点了点头。
或许是趴得太久,她起身的瞬间,脚上一麻,直接跌入谢景初的怀里。
两人鼻尖对鼻尖,这一瞬,仿佛时间都已凝固。
“我弄疼你了吧。”阮酒赶紧站起身,急切地问道。
也不知道他伤在哪里,刚刚自己有没有压到他的伤口。
“无碍。”
她这才放心地去给谢景初煮东西吃。
只不过,她如果再慢一秒钟,就能看到谢景初疼得额间溢出的汗水。
怕她还没走远,谢景初咬紧牙关,青筋暴起,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但额间密密麻麻的汗珠,便知道是他的伤口再次裂开了。
片刻过后,阮酒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
谢景初看到阮酒来了,立即收敛好刚刚那副样子,脸上堆砌的笑容显得特别不值钱。
丝毫看不出刚刚疼得钻心蚀骨。
谢景初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粥。
不知是因为是她亲手做的,还是因为是她亲手喂的。
一碗粥很快见底,她准备起身端着碗出去。
“等等。”
谢景初将她叫住。
“怎么了?”
谢景初没有说话,静静地解开自己的衣服。
阮酒见状,赶紧将自己的眼睛捂住,“你......你干什么?”
谢景初将她的手拿下,说道,“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阮酒这才睁开眼,密密麻麻地鲜红立刻映入眼帘。
谢景初的手臂上,胸前,都被纱布紧紧缠绕。
而纱布此时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的心狠狠揪在一起,这该是有多疼啊!
“阿酒可不可以帮我换药?”
见她有些迟疑,又赶紧说道,“秦远下手没个轻重,每次换药都弄得我很疼。”
不远处的秦远,突然打了个喷嚏。
难道我也病了?
阮酒想到他这一身伤都是为了帮自己寻药,便点了点头。
纱布拆下以后,她才看到这些伤口到底有多瘆人。
但这些龇牙咧嘴的伤口下,谢景初健硕的肌肉依旧清晰可见。
那晚在绸缎庄摸到的就是这个吗?
她小脸一红,愣神之际,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
谢景初一声闷哼。
她缩了缩手,那些胡思乱想也一扫而光。
“弄疼你了吗?”
她赶紧朝着谢景初的伤口轻轻地吹了口气,试图这样能减少些他的痛楚。
谢景初浑身颤栗,看着她的嘴唇,久久回不过神。
不知道亲起来是不是和她的名字一样。
“还有伤口要处理吗?”
“有。”
“在哪?”
“屁股上。”
听见这话,她的小脸更加滚烫。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还......还是叫秦远来吧。”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掉。
直到跑回自己房间,她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