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九宫迷穴，饕餮影现
江城以西三百里，九宫山。
林深站在山脚下的民宿门口，望着被晨雾笼罩的山峦，左手腕的胎记又开始隐隐发烫。怀里的兽皮封面贴在胸口，金红细羽像是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昨天晚上，他以“古籍修复需要实地考察”为由，向博物馆请了长假，连夜驱车赶来九宫山。导航显示，山深处有一个废弃的道观，名叫“毕方观”，正是兽皮封面上指向的“**”所在。
“小伙子，你确定要去毕方观？”民宿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本地人，姓王，听说林深要去那地方，脸色都变了，“那地方几十年没人去了，传闻里面闹鬼，去年有几个驴友进去，最后只抬出来一个，说是看到了‘吃人的怪物’，吓疯了。”
林深心里一动：“王老板，你说的怪物，是什么样子？”
“谁知道呢，”王老板压低声音，“那疯了的驴友只喊‘大头，大肚子，什么都吃’，村里老人说，那是‘饕餮’，是山里头的山神爷，得罪不得。”
饕餮。
林深的指尖一颤。《山海经·北山经》里记载：“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而狍鸮，就是后世所说的饕餮。
如果民宿老板说的是真的，那九宫山里的“怪物”，竟与《山海经》里的饕餮对上了。这不是巧合，而是兽皮封面的指引——毕方观里的**，恐怕真的通往“大荒”。
“没事，我就是去拍点照片，看看古籍里的记载对不对。”林深笑了笑，背上背包，里面除了手电筒、绳索、压缩饼干，还有他特意带来的古籍修复工具——那套刻刀和放大镜，此刻竟像是有了生命，微微泛着冷光。
王老板还想劝，林深却已经转身走进了晨雾里。
九宫山的山路比想象中难走，腐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能看到倒伏的古树，树干上竟有被灼烧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的火焰烧过——这是毕方鸟飞过的痕迹。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雾气渐渐稀薄，前方出现了一座残破的道观。道观的山门已经塌了一半，门楣上的“毕方观”三个字，是用古篆写的，笔画间竟还残留着金红色的颜料，与林深手腕上的胎记纹样如出一辙。
道观的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正中央有一座石台，石台上立着一尊残破的雕像——一只单脚的鸟，正是毕方。雕像的底座上，刻着与兽皮封面上相同的古字：“毕方鸣，大荒开”。
林深走到雕像前，左手腕的胎记突然剧烈发烫。他按照脑海里那段模糊记忆的指引，将兽皮封面贴在雕像的底座上。
“嗡——”
金红色的光芒从兽皮封面和雕像底座同时亮起，底座上的古字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状的光圈。光圈越来越大，石台开始震动，荒草下面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涌出带着硫磺气息的热风，像是从地底深处吹来的。
林深握紧背包里的刻刀，深吸一口气，迈进了那道缝隙。
缝隙里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布满了古老的壁画。他打开手电筒，壁画的内容映入眼帘——那是一幅幅描绘上古时期的画面：一群穿着兽皮的人，围着一棵巨大的扶桑树祭拜；一只毕方鸟落在扶桑树的枝干上，嘴里衔着一卷书；还有一群长相怪异的人，拿着武器，与毕方鸟和祭拜的人厮杀……
最后一幅壁画，是一片火海，扶桑树倒了，毕方鸟的羽毛散落一地，一个穿着长袍的人，将一卷书塞进一个孩童的怀里，而他的身后，是一只巨大的饕餮，正张开血盆大口……
“这是……守图人的传承？”林深的心跳越来越快，壁画里的长袍人，与他脑海里那段记忆中的人影渐渐重合。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饕餮的纹样，盒子周围，散落着几具白骨——看衣着，像是几十年前的驴友。
林深走近祭坛，青铜盒子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盒盖缓缓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片金红色的羽毛——与毕方鸟的羽毛一模一样，还有一卷用兽皮制成的书简，上面写着“大荒秘录·残卷一”。
他伸手去拿书简，突然听见石室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角落里的阴影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身影——羊身人面，眼睛长在腋下，虎齿人爪，肚子鼓鼓的，正盯着他手里的青铜盒子，嘴里流着涎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饕餮。
林深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他想起《山海经》里的记载，饕餮贪吃，见什么吃什么，而且力大无穷。他手里的刻刀和放大镜，在这只上古异兽面前，简直像玩具。
饕餮猛地扑了过来，腥风扑面而来。林深下意识地将青铜盒子挡在身前，盒子里的毕方羽毛突然亮起，一道金红色的火焰从羽毛上喷射而出，正好击中饕餮的额头。
“嗷——”饕餮发出一声惨叫，后退了几步，额头被火焰烧出一个焦黑的印记。
林深趁机抓起书简和羽毛，转身就往通道口跑。饕餮被激怒了，再次扑了过来，巨大的爪子拍在地上，石室的墙壁都震落了碎石。
通道里的壁画在震动中开始脱落，林深跑过最后一幅壁画时，眼角余光瞥见壁画上的长袍人，竟转过头来，对着他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笑容——那笑容的轮廓，竟与他自己的脸有七分相似。
“守图人，传承……”林深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左手腕的胎记再次发烫，他将毕方羽毛按在胎记上。
“轰！”
金红色的光芒从胎记里爆发出来，形成一道屏障，将追来的饕餮挡在了石室里。通道口的缝隙开始闭合，林深最后看了一眼石室里的饕餮，只见它对着屏障疯狂嘶吼，而青铜盒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当他从道观的石台上爬出来时，缝隙已经完全闭合，雕像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手里的书简和毕方羽毛，还有手腕上更加清晰的胎记，都在告诉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深坐在道观的荒草里，打开那卷“大荒秘录·残卷一”。书简上的古字在他的目光下自动转化成现代文字：
“上古之时，大荒分为四海八荒，有神祇异兽，有先民部落。伏羲氏画八卦，定天地秩序，传《大荒秘录》于毕方，命其守护。后共工怒触不周山，天地倾颓，大荒大乱，有部族欲以‘逆祀’之法，献祭神祇异兽，获取通天之力，毕方力阻，却遭饕餮追杀……”
“逆祀……”林深的指尖停在这两个字上，“献祭神祇异兽，获取通天之力……难道浙东古墓里的棺椁，就是逆祀部族的遗迹？而这本《山海经》孤本，就是被篡改过的‘伪史’，真正的历史，都在这《大荒秘录》里？”
书简的最后，写着一行字：“残卷二，在西山，青鸟引，见西王母。”
西山，青鸟，西王母。
林深抬头望向西方，九宫山的晨雾已经散去，远处的天空里，一只青色的小鸟正盘旋着，发出清脆的鸣叫——那是青鸟，《山海经·西山经》里记载的，西王母的使者。
他知道，下一站，该去西山了。而那所谓的“逆祀”部族，恐怕已经盯上了他——毕竟，他手里的残卷，是揭开他们罪行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