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谦再没回来。

宋凝等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初的崩溃过后，只剩下死寂。她像游魂一样住在这座冰冷的别墅里。

佣人们小心伺候，不敢多话。

外面的消息却无孔不入。

南总为新欢拍下天价粉钻，包下全城玫瑰打造花海，甚至成立了母婴基金会……

很多很多……

瀚海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宠她，一如当年对她。

一刀一刀，全都扎在宋凝心上。

他把那个女人藏得极好，圈子里都不知道是谁。

外界更是不知南市医疗总裁出轨的事。

这天下午，林助理来了，身后跟着两名律师。他将一份厚重的文件夹放在茶几上。

“太太，南总吩咐送来的。请您过目签字。”

宋凝看着封面上“离婚协议书”几个黑字。

这是第六份了，前五份都被她撕了。

他就这么急？

她没动，只抬眼问：“他呢？”

林助理低头：“南总近期很忙。”

忙什么，不言而喻。

宋凝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难看。她挥挥手，让他们走。

这一次，她撕不动了。撕了，还会有第七份、第八份……无穷无尽。

她想不通，那个从校服到婚纱的人，那个为她拼过命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她站起身，仰头看着墙上巨大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他眉目俊朗，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阳光是暖的，南云谦的笑也是暖的，可现在，这暖烘烘的笑落在宋凝眼里，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疼。

“每天都让我笑成这样？”

宋凝轻声呢喃，声音里没有哭腔，只有一片死寂的冷。

下一秒，她猛地抬手，攥住相框边缘，狠狠往旁边的大理石地面砸去——

“砰！”

厚重的相框撞在茶几角，玻璃瞬间炸裂，碎片像锋利的雪片般溅开，弹到她的手臂上，划出细细的血痕。

她却像没感觉到疼，弯腰捡起一块最大的玻璃碎片，对着照片里南云谦的脸，狠狠划了下去。

笑容被割得支离破碎。

她扔掉玻璃，又抓起旁边的水晶花瓶。

那是他第一次带她回家时买的，说“放在客厅，配我家阿凝”——抬手砸向墙壁。

花瓶碎裂，水和花瓣淌了一地。

她停不下来，把屋里所有带着回忆的东西，一件件砸烂。

佣人躲在楼梯口，吓得浑身发抖，却没人敢上前。

他们见过夫人以前的温柔，也见过她这一个月的死寂，却从没见过她这样疯狂的模样，像一头被彻底逼到绝境的兽，只能用毁灭来释放心里的疼。

这些曾经装满了爱意的角落，现在却只剩冰冷的残骸。

-

南云谦站在顶楼办公室落地窗前，指尖是燃了一半的烟。

林沉回来复命，“南总，太太还是没签。”

南云谦转过身，眉眼间是满满的疲惫，他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在电脑里打开离婚协议，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林沉默默站着，看着他沉默地坐在办公桌前，不停删改着上面的内容。

好半天，他才修改出一份新的协议，打印出来后，握着笔的手悬在上面，迟迟写不下那个名字。

第六份了。

太太不愿签，南总又何曾痛快签过？

笔尖在纸上悬了足足半分钟，南云谦指节泛白，才终于落下名字。

他把签好的协议折了两折，递向林沉，“再送过去。”

他声音很低，带着烟味的沙哑，垂眸时能看见眼底没散的***。

林沉接过协议，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南总，方才佣人说……太太把家里砸得不成样了，所有婚纱照，全毁了。”

南云谦握着空笔的手猛地一紧。

办公室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弱声响。

“让她砸吧。”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那……要是太太还不签呢？”林沉问。

“那就……”他垂下眼，“再改一份。”

-

宋凝回了宋家。

车刚停稳，就见佣人在搬家具。

宋母站在院子里，指挥花匠将她喜欢的鸢尾花全拔了，换成艳红的玫瑰。

“妈？这是做什么？”宋凝上前。

宋母看到她，脸色有瞬间的不自然。

她抬手飞快捋了捋鬓角，避开宋凝的目光，脚步往玫瑰花盆那边挪了挪。

“没……没什么，家里好久没焕新了，换点家具，换些花，看着热闹。”

她的声音有些飘，眼神总往别墅里瞟，那边正有佣人搬着一套浅粉色的梳妆台出来。

那是宋凝的东西。

“那是我的梳妆台，怎么要搬走？”

“哎呀，旧家具占地方。”宋母走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家里太乱了，你先回去，过几天再回来。”

宋凝站稳不动。

父母从小对她不算亲近，可南云谦出轨闹得满城风雨，他们这一个月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如今见面，只想赶她走？

“妈，这一个月，你们问都没问过我一句。现在见我，就只有赶我走？”

宋母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闪烁着避开她的视线，嘴里嘟囔着：“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和你爸不是忙吗？家里最近事多，你爸公司里忙着二轮融资，好几天没回来了，你别闹。”

“妈——”

“太太，大**下来了——”

正说着，家里的佣人跑来说道。

宋凝疑惑，她不是在这里吗？哪里来的大**？

她顺着佣人张望的方向回头。

别墅大门，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慢慢走过来。

“娇娇！你怎么下来了？”宋母猛地甩开宋凝的手，快步迎上去，刚才对宋凝的敷衍和不耐全没了，“不是让张嫂把早餐端上楼吗？楼梯滑，你怀着孕呢，摔着可怎么好？”

宋凝一愣下意识看向她的腹部，果然看到微微隆起的弧度。

“妈，我待在楼上闷得慌，想下来走走。”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娇气，目光落在宋凝身上时，才故作惊讶地停下脚步，“这位是……宋凝姐姐吧？”

宋凝彻底怔住，看向母亲，“妈？妈，她为什么也喊你妈？”

宋母神色尴尬，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倒是宋娇轻轻挽住宋母的手臂，柔声道：“姐姐还不知道吗？我才是***亲生女儿啊。”

“什么？”宋凝如遭雷击。

宋母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凝凝，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娇娇是我们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最近才找回来。”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艰难，“你的房间……向阳，对孕妇好。娇娇现在怀着身孕，你能不能……把房间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