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率先迈出的是一条包裹在黑色作战裤里的长腿，接着是挺拔劲瘦的身躯。沈聿修。
三年不见，他轮廓更冷硬了，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冰霜和戾气，那双曾经映着星海和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锐利如鹰隼的审视和压抑的怒火。
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一步步朝小院走来。
而跟在他身后下车，袅袅婷婷走来的那个女人，更是让我魂体一震——
沈心岚。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连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她怎么会来？她和沈聿修一起来的？
看到她的瞬间，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外婆似乎也认出了沈聿修，她扶着藤椅扶手，有些吃力地想要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或许以为他是来看望的。
但沈聿修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打碎了所有幻象。
他站在院门口，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小院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外婆脸上，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姜素柠呢？让她出来。”
外婆愣住了，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
沈心岚已经柔柔弱弱地走上前，轻轻挽住沈聿修的手臂，声音温软，却像毒蛇的信子钻进我的耳朵：
“聿修哥，你别这样，吓到老人家了。素柠姐她……或许只是有苦衷呢？虽然……虽然阿杰他们死得那么惨……但说不定素柠姐现在在国外，正过着好日子呢？我们……我们毕竟曾经是朋友啊。”
她说着朋友，语气里却满是暗示和拱火。
“苦衷？”
沈聿修冷笑一声，眼神愈发冰寒，“她的苦衷，就是贪生怕死，出卖兄弟，换来的荣华富贵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疯狂地冲到他面前，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沈聿修你闭嘴。听外婆说。我没有。”
可我的呐喊，只有死寂。
外婆被他话语里的狠厉和沈心岚那看似劝解实则煽风点火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使劲摇头，眼泪涌了上来，用那含糊不清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反驳：“你胡说。我家柠柠不是那样的人。她死了，她回不来了，我给她立的坟就在后山，你们不信去看啊。”
沈心岚轻轻“哎呀”一声，用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叹息道：“外婆，您别激动。我们知道您心疼素柠姐，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啊。警方那边都有证据的，路线确实是从素柠姐的加密频道泄露出去的……她现在是头号通缉犯，聿修哥也是秉公办事。您这样护着她，岂不是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说不定，她正躲在某个角落，看着您为她担惊受怕呢……”
这话语里的恶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在暗示外婆撒谎。
她在暗示我冷血地看着外婆受苦。
她在往我死后都不得安宁的名声上，泼着最脏的污水。
“沈心岚。你住口。”
我目眦欲裂地瞪着她，恨不能扑上去撕烂她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她单纯善良？
小说《月光苍老，荒野无声》 第3章 试读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