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屋内的气氛骤沉。

“请进来。”

不知为何，左曦芸莫名感觉程盛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比进来时更沉。

她还想再问，但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

那左楚笙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付承，进来了。

他长相温润，只可惜眉骨处有一道伤疤破坏了温润脸颊，硬生生带出几分戾气。

“芸芸。”他温柔地唤着左曦芸。

好似两人真是一对亲密夫妻。

左曦芸垂眸，手下暗卫早就呈上了消息。

付承便是为了左楚笙，才被人打至破相。

而身体有缺者不得科举为官。

左楚笙便毫不留情地舍弃了他。

此刻，付承神色哀恸看着左曦芸：“纵使不能再科举，我也能养活你，跟我回去吧。”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程盛眉头蹙了蹙，眼里满是鄙夷。

左曦芸心口一刺，突然觉得这一切无比可笑。

甚至连伤口处的创痛都更深了几分。

这时，程盛却突然沉着脸开口：“她受了伤，养好再走吧。”

程盛语气不容置疑：“管家，给付公子准备个房间。”

两人俱是一怔，左曦芸还想开口再问。

却见程盛的副将匆匆过来，覆在他耳边轻声道：“将军，无心公子已至。”

左曦芸耳力敏锐，眼眸一凝。

无心公子？那不是南越王朝的三皇子，战神萧无心吗？

程盛生死相交的兄弟。

他来大萧做什么？

她心中一紧，还在思筹。

程盛却已经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屋内顿时只剩下付承和左曦芸。

左曦芸看向付承，直接了当：“我不是你妻子。”

付承眉眼郁气更浓：“我知道，但你现在必须是，笙笙随我吃了太多苦，我不能让你阻碍她想要的幸福。”

风骤起，左曦芸只觉得寒意侵入四肢百骸。

即便左楚笙抛弃了他，他却还是想帮她扫除自己这个阻碍。

她浅淡地笑了一声，原本鲜活的脸蒙上一层暗色：“那付公子当真是情深义重！可我不是你们摆弄的玩物，请回吧。”

两人不欢而散，清池居又静了下来。

左曦芸看着夜色逐渐落下，才遣散身后的丫鬟：“我歇息了，莫要让人来打扰我。”

待丫鬟退下，屋内烛灯熄灭，一只黑鸦飞来。

左曦芸打开黑鸦脚上纸条看完，无声无息闪出——

千醉居，表面上是家高级花楼，实则是暗卫设下的信息收集点之一。

夜越深，这里便越是繁华喧闹，酒色馥郁。

左曦芸急匆匆赶到这里，办完事之后，不想刚拐到楼梯口，便猝不及防与人撞了个对脸。

熟悉的面容和味道，左曦芸惊呼出声。

“程盛？”

对面，程盛正被人扶着，脸色酡红。

身旁副将看见左曦芸，神色一僵，讷讷道：“夫人，您怎么会在此？”

左曦芸心神一紧，下意识扮做了左楚笙：“当然是来接人。”

程盛掀起眼皮看她：“夫人。”

接着便抬手将左曦芸紧紧抱在怀中，发端落在她的颈间。

左曦芸背脊一僵，鼻尖嗅到程盛身上传来的浅淡血腥味。

下意识地，她垂下眼眸将人抱紧。

紧紧相拥的那刻，她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真的有太久太久，没感受到这个人的温度了……

所以哪怕此刻肩胛骨处的伤口被压得生疼，她也一动不敢动。

良久，她闭上眼，轻声道：“准备个房间，先让将军醒酒。”

不想一进门，她刚将人扶进房间，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几乎让她无法喘息。

两人紧紧相贴，那双粗糙的手顺着宽大衣襟滑入，让左曦芸忍不住战栗起来。

她自有千百种方法对付一个醉鬼，可她无法拒绝这片刻的温柔。

程盛用力得似乎要将她融入骨血。

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呢喃出声：“笙笙……”

这一刻，左曦芸心里的弦，根根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