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在，顾文菲就会在。

这个时间段，绝不会如此空寂。

暮璃进厨房找王姨，“妈妈今天有事吗？”

王姨正在煲汤，锅内沸腾着，她声音模糊，“——家有事，一大早，夫人和大公子，文菲小姐就去了。”

暮璃没听清，凑近问，“哪家有事？”

王姨盖上锅盖，声音清晰了，“沈家，好像还是急事，夫人急匆匆的，大公子脸色不好，文菲小姐还哭了。”

暮璃诧异。

到结婚这步，有太多急事，日子不对，八字不好，礼服、戒指、场地、宾客，谈不拢撕破脸都有。

可能叫顾文菲哭出来的，极少。

她生出不好的预感，屎盆子扣多了，这次不会又来吧？

念头刚升起，外面就响起引擎声。

暮璃出去，正撞上顾文菲风风火火进来，见到她一瞬间，表情尖锐的狰狞。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她冲上来，同时高高举起手，“黎川不打算跟我结婚了，你还敢狡辩你没有怀孕？”

暮璃后退闪避，顾文菲手臂在空中划出破空声，力道太猛，带得她踉跄。

暮璃一把扶住，并非她圣母好心，实在是顾文菲现在金贵，万一在她面前摔倒有个意外，到时候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少装模作样假好心，贱人！”顾文菲挥臂扬开她，另一只手趁势举起来，迅速落下。

暮璃厌烦至极，狠狠扼住她手，“大清早，你又发什么癔症。沈黎川跟你结不结婚，管我屁事。还有怀孕，视频都证明了，你是没长眼，还是健忘症？”

“我不信。”顾文菲怒不可遏，“视频被你做了手脚。”

“泼脏水没完没了？”暮璃直视着顾文菲，“你这么疑神疑鬼的性子，我不信从医院回来后，你没有去查沈黎川的行程。我这半年就前天堵车见他一面，隔着俩车门，还有交警，大庭广众之下，我能意念怀孕，还是沈黎川蒲公英成精，风一吹，种子就落到我身上？”

“够了，暮璃。”顾母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她，护住顾文菲，“菲菲是不是疑神疑鬼，你去医院抽血，结果一出来什么都清楚了。”

暮璃接连倒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心却晃荡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察觉顾母态度变了，以前纵容顾文菲，对她有孕实则半信半疑。

偏偏这个档口，沈黎川反悔了，五分怀疑直接窜升九分。

暮璃知道这次不能善了了。

她微微打个颤，“妈妈，我是您养的，脾性、观念，人格都是您塑造的，您教我自重自爱，教我人要有尊严，您最了解我的，现在不信我了吗？”

顾母沉默。

她的沉默不像心软怜惜，更像是一种体面默认。

默认暮璃这次必须抽血，以此证明跟沈黎川毫无关系。

暮璃十指全蜷在一起，死死抠住手心，目光越过顾母，看向餐厅门口的男人。

顾吟寒似乎也赞同，视线隔空交汇，他一对浓黑的眉宇下，眼睛锐利幽深。

暮璃从未指望过他会站在她这边，可今天没有第二条路，任何微末的希望，她都必须抓住。

“顾吟寒。”她颤声喊，“你说过信我，这话还算数吗？”

静默数秒。

暮璃心如死灰。

顾吟寒走过来，铁铮铮的神色冷峻又淡漠，“沈黎川找法源寺大师出面，以半年内没有适宜日期为由，推迟婚事，你知情吗？”

暮璃眼皮狠狠一跳。

权贵名门最讲风水，注重命理。日期不合这件事可大可小，感情坚固的自然不怕。要是不坚固，再遇上一方想反悔，拿这个借口先拖延，拖延到大众都默认了，退婚顺理成章。

沈黎川这个举动，不论出自什么目的，她是一点沾不得。

“我该知情吗？你出尔反尔不信我，总相信自己吧，我昨天从医院回来，一直在全家人眼皮底下，我像是知情吗？”